曾經你活蹦亂跳的親人，現在只能軟趴趴地躺在病榻上。她進院了快一個禮拜了吧。昨天終於，第一次去看她了。走進病房，212號病房，看見一個女人躺在病床上。先是嚇了一跳，然後才反應過來，那是舅母。
臉色死灰般難看，四肢瘦得只剩下骨頭，還有因為大腸穿洞進風而鼓漲漲的肚子。聽舅舅說，為了抑制疼痛，醫生給舅母打了四天的嗎啡，四個小時一次。媽媽買了一架念佛機，類似我們年輕人的MP3，裡面只會有很多很多的佛曲的MP3給她。坐在床邊，教她怎麼用，告訴她哪一個鍵有什麼功能。
她看起來很累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。真的，我想念她的聲音。她不停地用點頭搖頭來回答媽媽的問題。舅母的爸爸告訴媽媽，她的手指已經沒有辦法靈活運動了，叫媽媽教舅舅怎麼使用就好。突然間覺得很難受，舅母是一名鋼琴老師。那雙曾經在琴鍵上飛舞的手，現在卻連彎曲都是一種奢望。
不知道怎麼說，看著她心裡總是酸酸的。看著你的親人飽受病痛的折磨，你卻什麼忙也幫不上，只能在旁邊看著，很揪心，真的。
就算曾經很輝煌燦爛又怎樣，當你病了躺在病床上的時候，你會發現你曾經很看重的金錢並不能幫助你什麼，只有一個很堅定的信仰能暫時安撫你的心。媽媽說的這句話現在我相信了。因為躺在病榻上的舅母，在聽到了她要求媽媽帶去的佛曲的時候，笑了。雖然只是嘴角微微上揚而已，但還是笑了。
臨走之前，我握著她的手和她道別。因為很怕說出口的再見就是再也不見，所以只是一直告訴她我們下次不要在醫院見到她，我們要去她家看她。她握著我的手，很緊很緊，不願意放手，很久很久，好似不想我們離開。很揪心，真的。
大人們說，若她能夠撐著，就會有活下來的機會，只要她不要放棄。醫生說，最怕的是病人放棄自己。一個放棄自己的人，沒有人救得了他。拜託你，不要放棄。總是很難熬很難熬很難熬，都不要放棄。
下一次見你，我希望是在你家裡。我們要好好出去走走了，躺了那麼久了，累了，對吧？那就別躺了，快好起來，回家吧。不是說要生幾個小屁孩陪著我們玩的嗎？怎麼可以躺在醫院？別躺了，快好起來，我們回家吧。
別怕，只要肯堅持就會有希望。只要壞運都來玩了，好運就到了。看見了嗎？太陽也是在天夜晚去以後才升起的。
如果，神明真的存在，那請不要從我身邊帶走她。若你真的需要一個人陪伴，那，我願意和她交換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